爸爸，只要我觉得不舒服，你就不可以这样做！

“男子高铁疑似猥亵女儿”事件回顾

2018年10月27日，由广州开往江西上饶的G1402次高铁上被网友爆出这样一段视频（该视频在事发后第二天爆出）：邻座一名男子抱着一个5⁓6岁的小女孩，不断抚摸、亲吻，甚至还撩起女孩的上衣，用手伸进女孩的下身和背部。但小女孩一直都很抗拒，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并试图挣脱。旁边坐着疑似女孩妈妈和外婆的两位女性，但二人对此毫无反应。

（图片来源于网络）

事件发生后4天，南昌铁路公安处对此事做出回应，称该名男子与女童系父女关系，“不构成猥亵违法”。而这一被央视网评论为“敷衍”的回应，进一步激化了网友对于这一事件的讨论。有部分网友认为，这只是父亲对女儿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并质问“难道我自己的女儿，我不能亲也不能抱了吗？”但更多的网友认为，表达亲密也应当注意尺度，视频中女儿已经表达了拒绝，父亲仍然做出这种行为“更加可恶”。

（图片来源于网络）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第二款规定，猥亵儿童罪，是指以刺激或满足性欲为目的，用性交以外的方法对儿童实施的淫秽行为。“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猥亵儿童的，依照前两款的规定从重处罚”。这一事件在法律层面如何处理，我们拭目以待。今天我们想从性教育的角度和大家聊一聊这件事带给我们的思考。

异性父母和孩子相处时应该注意什么

关于异性父母和孩子相处的尺度，我们先从“洗澡”这个几乎每个家庭都会面对的问题谈起。在我们做幼儿园性教育父母培训时，很多父母都有这样的疑惑：爸爸什么时候不可以给女儿洗澡，妈妈什么时候不可以给儿子洗澡，这个问题困扰着许多父母。而且，生活中难免有妈妈或爸爸不在家，另一方要独自在家照顾孩子的情况。还有一些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在父母培训中，与我们课题组一起做培训的荷兰性教育专家Sanderijn van der Doef是这样回答父母问题的：

如果爸爸很想照顾孩子，很细心，很爱孩子，那么会给孩子做饭、穿衣服、带孩子睡觉，也会给孩子洗澡。有时候，爸爸为了教孩子如何清洗自己的身体，可能还会裸体和孩子一起洗澡。

但有一种情况需要特别提醒，就是当爸爸通过和女儿一起洗澡来获得快感，这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一般来说，女孩到了六七岁，她自己也不想再和爸爸一起洗澡，不想看见爸爸裸体，因为这个时候她有了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意识，比如上厕所和换衣服时会关门。当然，如果孩子四五岁就不想和爸爸一起洗澡了，那也要尊重孩子，爸爸要停止给女儿洗澡。这需要由孩子自己来决定。只要孩子提出来说她感到不舒服，不想和爸爸一起洗澡了，那就需要停止。反过来也同样适用，如果爸爸感到不舒服、尴尬，也需要停止。妈妈和儿子之间相处的尺度也是同样。

当然，不仅仅是在洗澡这件事上，亲子之间的拥抱、抚摸、亲吻等等互动行为都涉及到这一问题，如果一定要划出一个尺度的话，其实也非常简单：父母、孩子双方都感到舒服自在，就是最重要的。

如何帮助孩子学会拒绝非意愿的身体接触

那么，我们成年人该如何了解自己与孩子的互动是否让孩子感到不舒服了呢？这就涉及到培养孩子学会表达和拒绝的能力了。在生活中，我们可以通过很多的细节帮助孩子练习拒绝非自愿的身体接触。

第一，要和孩子建立安全的联结，让孩子相信只要自己表达了不舒服，父母就能够相信并且采取相应的措施。有时第一次带孩子见朋友、亲戚时，虽然父母和朋友、亲戚已经很熟悉，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些人却还是陌生人，他/她需要时间去熟悉他们并且建立关系。可是通常情况下，如果朋友、亲戚想要抱抱孩子或者亲亲孩子，就算孩子感到尴尬、紧张、恐惧，躲到父母身后，父母通常都不会拒绝，甚至有时候还主动要求孩子让对方抱/亲一下。最后，这个社交的场景在成年人的笑声和孩子的尴尬、委屈中结束。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父母承认和接纳孩子的感受，也让父母帮助孩子，教会孩子拒绝非自愿的身体接触。父母这时可以礼貌地告诉对方，“孩子感到有些紧张/害怕/害羞/尴尬，他/她不想被抱/亲”，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不仅确认了孩子的感受，保护了孩子，也让对方尊重孩子的感受。

第二，鼓励孩子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勇敢地说出来。父母陪孩子玩身体接触的游戏时就可以给孩子拒绝的机会，比如经常玩的挠痒痒游戏，虽然看起来孩子很开心，可是有时候笑到无法控制是不舒服的，或者挠到了身体的隐私部位也有可能让孩子感到不舒服。这时候可以询问孩子是否感到不舒服，是否要继续玩这个游戏，并且尊重孩子的感觉和回答。当父母能够尊重孩子的拒绝时，也是在尊重和接纳孩子的个体性和自主性，增加孩子的自信和独立的能力。同样地，当孩子在与他人的身体接触过程中，父母也需要鼓励孩子拒绝不舒服的身体接触。

第三，不将父母对于“舒服”与否的主观判断强加于孩子。需要注意的是，不舒服、非自愿的身体接触是非常私人化的。一个你觉得舒服的动作（比如拥抱），其他人却不一定觉得舒服。一个孩子喜欢被亲脸或挠肚子，另外一个孩子却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孩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觉得不舒服、不想要的身体接触也是很个人化的，父母不能够把自己的主观判断强加给孩子。

我们的读本/绘本这样说

在我们的《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中就涉及到了关于身体接触的内容。在二年级我们会引导孩子区分什么样的身体接触是让他们感到舒服的，什么样的身体接触是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还会告诉孩子们，面对令自己不舒服的身体接触应该勇敢而坚定地表达拒绝，并及时向信任的成年人求助。

（图片来源：刘文利主编《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二年级下册（第二版）p18，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图片来源：刘文利主编《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二年级下册（第二版）p21，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到了四年级，我们会进一步向孩子们强调什么样的身体接触是可以接受的，而令自己不舒服的身体接触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应该表达自己的拒绝。同时我们还会告诉孩子们，令人不舒服的身体接触不仅仅来自于陌生人，有些时候家人的身体接触也可能会让自己不舒服，这个时候不要因为对方是你的家人而不去表达，而是要勇敢而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图片来源：刘文利主编《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四年级下册p16，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事实上，早在我们面向幼儿园阶段孩子编写的《珍爱生命——幼儿性健康教育绘本》中就已经在向孩子传递这样的一些理念：在《好秘密 坏秘密》一册中，我们告诉孩子，如果他人的身体接触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一定要大声说“不”，然后快速跑开，去找信任的成年人求助。我们还在这一册中告诉孩子，有些时候坏人会让你保守（被欺负）的秘密，但这些都是坏秘密，一定不能藏在心里，而是要告诉家长或老师。

（图片来源：刘文利主编《珍爱生命—幼儿性健康教育绘本》，《好秘密 坏秘密》分册，p14，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

在《遵守规范的孙悟空》一册中，我们告诉孩子要保护自己的隐私，同时尊重他人的隐私，这是一种社会规范。

我们从不会否认任何一位父母对于自己孩子的爱，但在表达爱的时候请一定记得想一想，这样表达爱的方式是不是让他/她觉得舒服。就像我们在文中提到的，父母、孩子双方在表达爱的过程中都感到舒服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李雨朦 魏重政 刘文利

编辑：刘文利 李雨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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